2014年11月20日 星期四

晚上九點鐘的山上

C約在山上吃飯,
我們一樣敏感, 一樣直接。
和他相處,總有種兩只玻璃杯瓶碰撞,疼痛又璫璫清脆的舒暢。

C 說暫時不跳探戈了,因為他還是很難相信人,對人總有太多的防禦,更別說是陌生人了。而在探戈的擁抱裡,他的敵意一下就會被發現,他必須花很長的時間去處理他的敵意,才有辦法繼續。

「之後會不會繼續跳,就是緣分了。」他接著說起,某天風起了黑夜,他到師大附近的一家小酒館坐著,突然聽到探戈音樂,當時心裡震了一下,想想會許哪天還是會繼續跳的。

「你快點找個也跳探戈的妹子相好,就不會有敵意了唄。」我打趣著說,邊用筷子夾起那盤南瓜燉干貝。「很難的。」C說。

想了想,探戈之於我有時是種逃遁,想要逃離平庸的世界,還有自己。

「你就是太sentimental了,太脆弱。想要透過探戈去填補內心或是世界的空,很危險的。你如果快樂、能量強大地跳探戈,會變成什麼樣?」 C說,他總是知道我怎麼想的。

「我不知道,可能就不會跳了呦。」我說。

「至少還有開心的米諾加可以跳啦。」

「交易室的節奏。」我笑了起來。

我想我會堅持下去的。探戈裡有種被遺忘的東西,不只是個人的,更是人類共通精神的東西,深深地吸引我。我總覺得中華民族漂泊的身世更能理解探戈,我們都受過殖民,經歷移民,都有著濃濃的鄉愁。於是有了詩詞歌賦,有了探戈。

一首詩是理解,一首歌是人生,或者糾結,或者清曠,皆是用真摯情感來達到藝術之顛。共通的,或許就是人性吧。

我想起一張張米諾加裡的表情,那是真實的人。迷茫,陶醉而又恍惚, ecstasy,是巴洛克的泰瑞莎,將欲望的狂想隱藏在宗教的面紗下,是藏在音樂裡、藏在擁抱裡最莊嚴的解放。真實的世界裡,似乎只有強者可以有個性,其他人都得模糊性格才能生存。但去掉個性,哪有氣質,哪有美麗可言?所以真實的探戈才這般地吸引我,女人可以好好地享受身為女人,男人也是。


這是一種逃遁嗎?我不知道。或許只是不想被遺忘吧,所以才這般用生命去舞著寫著,直至野火花直燒上身。


站在在慘白的公車站牌下,看起來不像這世間裡的人。他在風裡說著些什麼想搬到山上住的話,我變得有點著急起來,說離城太遠不好,其實是怕再也見不到他了。山路上披著薄薄的月光,安靜的了無聲息,我又覺得自己是孤零零的了。